疫情帶來的勞資、合同糾紛怎樣處理
從7月底以來,我市此輪為期約40天的新冠肺炎疫情無疑對社會經濟造成一定影響。從零售餐飲、住宿旅游、交通運輸、文化娛樂等行業營收大幅下滑，到制造業、房地產、施工建筑等因人流、物流受限而復工復產緩慢，疫情對各個行業都帶來了不小的挑戰，同樣也帶來許多矛盾糾紛。為了向廣大群眾提供專業法律服務，回應社會關切，北京市隆安（揚州）律師事務所律師應邀參加《律師開講啦》節目，重點探討疫情之后復工復產過程中，企業和勞動者可能遇到的法律問題。
Q
隨著疫情后復工復產，有關工資支付的問題，想必是企業和員工都比較關心，疫情期間，企業方面如果沒有營收，工資怎么發放？工人一個月沒有上班，能拿到多少收入呢？
孟凡球律師：
根據《江蘇工資支付條例》第三十一條，非因勞動者原因停工、停產、歇業，在勞動者一個工資支付周期內的，應當視同勞動者提供正常勞動支付其工資。超過一個工資支付周期的，用人單位沒有安排勞動者工作的，應當按照不低于當地最低工資標準的百分之八十支付勞動者生活費。工資支付周期通常勞動合同約定的都是一個月，因此在疫情停工期間，一個月以內仍應視同勞動者提供了正常勞動支付工資，超出一個月的可按最低工資的80%計算生活費。
針對揚州本輪疫情，我們以月薪制為例，一個工資支付周期應自8月1日停工之日起至8月31日止。例如，某單位以每月10日作為支付上月工資的節點，且單位自8月1日起停工停產至9月9日復工，則單位9月10日應向員工支付8月1日至8月31日期間的正常工資。而10月10日發放工資時，應分段計算：自9月1日起至9月8日期間，可按照不低于當地最低工資標準的80%支付生活費；自9月9日起至9月30日期間按正常工資標準計付。
另外江蘇高院《關于疫情期間勞動爭議的指導意見》還規定了特殊勞動者的工資。因醫療機構或者政府依法對新冠肺炎患者、病原攜帶者、疑似病人、密切接觸者等實施隔離措施，導致勞動者不能提供正常勞動的，勞動者請求用人單位按正常勞動支付其工資，應予支持。用人單位安排勞動者通過電話、網絡等靈活方式提供正常勞動，用人單位也應當按正常勞動支付其工資。
Q
如果企業、員工能相互理解，這個問題應該不難解決，但如果疫情給一些小微企業帶來影響比較大，企業能在疫情期間和勞動者解除合同嗎？
孟凡球律師：
人社廳5號文第二條規定：“企業因受疫情影響導致生產經營困難的，可以通過與職工協商一致采取調整薪酬、輪崗輪休、縮短工時等方式穩定工作崗位，盡量不裁員或者少裁員。符合條件的企業，可按規定享受穩崗補貼?！?/span>
《江蘇高院指導意見》第19條也規定：“無過失性辭退與經濟性裁員。用人單位確因疫情影響導致生產經營發生嚴重困難，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四十條第（三）項、第四十一條規定情形的，用人單位可以解除勞動合同。勞動者請求用人單位支付違法解除勞動合同賠償金的，不予支持，但可以請求用人單位支付經濟補償?！?/span>
因此，即使因疫情原因導致企業生產經營發生嚴重困難，也不建議企業在此種情形下進行經濟性裁員，可與員工協商降低用工成本，共渡難關。
同時需要注意的是，根據最高人民法院印發的《指導意見》規定：用人單位僅以勞動者是新冠肺炎確診患者、疑似新冠肺炎患者、無癥狀感染者、被依法隔離人員或者勞動者來自疫情相對嚴重的地區為由主張解除勞動關系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绷硗?，人社廳5號文規定了:“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疑似病人、密切接觸者在其隔離治療期間或醫學觀察期間以及因政府實施隔離措施或采取其他緊急措施導致不能提供正常勞動的企業職工，不得依據勞動合同法第四十條、四十一條與職工解除勞動合同。在此期間，勞動合同到期的，分別順延至職工醫療期期滿、醫學觀察期期滿、隔離期期滿或者政府采取的緊急措施結束?！?/span>
Q
孟凡球律師：
我們認為，如果勞動者存在故意隱瞞其重點疫情地區人員接觸史、旅居史，隱瞞與新冠肺炎確診、疑似人員密切接觸史，未按要求主動申報健康狀況，在復工后被確診或者隔離治療等情形，可能符合勞動合同法第三十九條第二、三、六項規定的解除合同的情形，用人單位可以單方解除勞動合同而無需支付經濟補償金。
勞動合同法第三十九條規定了用人單位單方解除勞動合同的情形，即過失性辭退。勞動者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用人單位可以解除勞動合同：（一）在試用期間被證明不符合錄用條件的；（二）嚴重違反用人單位的規章制度的；（三）嚴重失職，營私舞弊，給用人單位造成重大損害的；（四）勞動者同時與其他用人單位建立勞動關系，對完成本單位的工作任務造成嚴重影響，或者經用人單位提出，拒不改正的；（五）因本法第二十六條第一款第一項規定的情形致使勞動合同無效的；（六）被依法追究刑事責任的。
大多數用人單位都會將如實申報有關“新冠肺炎”情況作為硬性要求，同時，要求勞動者簽訂相應的個人健康承諾書等。此種情況下，如勞動者隱瞞或未如實告知有關“新冠肺炎”情況，不僅嚴重背離疫情防控要求，也與民法基本的誠實信用原則相違背，用人單位可以依據“嚴重違反用人單位的規章制度”單方解除勞動合同。
如果勞動者因故意隱瞞有關新冠肺炎情況、故意傳播新冠肺炎病毒等情形而妨害疫情防控，被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妨害傳染病防治罪等追究刑事責任，用人單位也可以依據勞動合同法里“被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單方解除勞動合同。
Q
在疫情防控期間，因為停產停業的原因，造成了很多合同不能履行，也帶來了很多法律糾紛。比如訂單推遲交付，要不要支付違約金？快遞無法送達，能不能退貨？首先，來說說很多剁手族關心的，疫情之前網購的商品，快遞停了之后沒法到貨，可不可以退款？商家又能不能以不可抗力為由主張免責呢？
陸迅律師：
首先關于退款的問題，根據各大電商平臺政策，商家發貨前消費者可以取消訂單進行退款。商家發貨后，想要退款我們可以通過七天無理由退貨途徑進行。如果是訂單被商家主動取消，商家是否能以不可抗力為由免責。需要視情況而定，根據商家是否確因疫情這一不可抗力導致無法履行合同來判斷。比如商品屬于防疫物資，商家確實因為優先供應疫區的原因，致使商品被征調、征用導致無法發貨或取消訂單,不應承擔賠償責任,但商家需要提供相關證據予以證明，及時在網站發布相應公告。
但是,如果商家因自身原因或其他目的(如本身庫存不足、意圖囤貨高價銷售等)而不發貨的,消費者可主張正常履行合同,或追究賣家違約責任,給消費者造成損失的,商家應承擔賠償責任。
又比如消費者網購的是虛擬電子產品、電子軟件，那么通常這類商品基于其特殊性，商品的交付可以完全通過線上進行。商家在履行這類商品交付義務時并不會受到疫情影響，或者說這一影響并不能達到不可克服的程度。因此這種情況下除非商家舉證證明其確實存在特殊情況，如因疫情管控措施被隔離、治療等，否則一般無權以不可抗力為由免責。
Q
針對疫情影響，有不少企業的訂單都延誤交付了，是不是需要承擔違約責任？或者可以單方面主張解除合同？針對這些糾紛，買賣合同雙方應該怎么樣管理合同來規避法律風險？
陸迅律師：
首先需要明確的是，受到疫情影響不一定就構成了不可抗力。不可抗力是指不能預見、不可避免且不能克服的客觀情況，在判斷是不是能以不可抗力為理由免責時需要判斷，疫情期間企業當下遇到的客觀情況是否達到了不可避免、不能克服的程度。
那我們談到訂單的延遲交付，如果企業是生產制造型企業，在履行買賣合同過程中，確因疫情管控導致企業無法組織生產，導致無法按約履行交貨義務產生了違約責任，我們認為企業是可以援引不可抗力來免責。如果企業是一家網絡科技公司，履行的是一份軟件開發合同，同時這個軟件開發工作不太受到硬件影響，完全可以通過組織線上辦公完成軟件開發，那我們認為此時企業雖然遭受疫情的影響，但這個影響還不足以達到無法克服的程度，未能按約履行合同時不能以不可抗力為理由免責。
除了免除違約責任，很多時候會遇到因疫情影響需要解除合同。根據《民法典》五百六十三條，因不可抗力致使不能實現合同目的，是可以解除合同的。同時除了判斷合同目的是否無法實現，還需考慮合同簽訂時間，若是疫情之后簽訂的合同，我們認為應推定當事人在簽訂合同時對疫情的影響已經預見到了，不滿足不可抗力中不能預見的要件，也就無權以不可抗力為由解除合同。
因此我們建議企業，疫情期間應及時全面的梳理正在履行的合同，對于有可能出現履約困難的合同，及時與相對方取得聯系，告知相對方本企業發生了不可抗力事件，積極協商變更合同的履行時間、履行方式，最大化減少企業損失。
Q
疫情期間，還有一類合同很多人會比較關心，那就是租賃合同。如果因為疫情造成了停業的或是沒有居住的，承租戶可以要求減免嗎？還有，如果因為疫情造成了租房沒有及時返還，責任誰來承擔呢？
陸迅律師：
首先，對承租國有資產類房產用于經營的企業，除了上一輪疫情減免兩個月房租的政策外，揚州市政府針對本輪疫情也出臺房租減免政策，可以免除1個月房租。
其次無論是企業經營租賃還是個人住宅租賃，如果因疫情導致房屋無法使用，可以要求減免部分租金或延長租期。是否能夠減免租金的核心是承租人是否能夠正常使用房屋，并非所有情況都可以當然的減免房租。
疫情期間仍能正常占有使用租賃房屋的情況下承租人無權要求減免房租，可以通過友好協商的方式與房東溝通解決。如果房屋處于疫區，因管控措施影響無法進入，導致承租人無法使用租賃房屋，此種情況承租人可以要求減少部分租金。同時因為無法進入房屋，也會產生租期到期，無法將房屋交還房東的問題。
根據江蘇高院指導意見，我們認為因疫情導致承租人無法及時返還房屋進而產生違約金或額外租金的，承租人以不可抗力為由主張減免違約金或額外租金，可以得到支持。但應及時通知房東，并采取適當措施避免造成額外損失，否則承租人還是要承擔相應賠償責任。
Q
最后，兩位律師分別就勞資糾紛處理和消費合同、商務合同糾紛化解兩方面，給了大家一些建議作為參考。
孟凡球律師建議道：
我們建議，一是主動建立溝通機制。對于對個別職工的待遇支付問題、“三期”女職工特殊勞動保護等問題，企業要加強與此類職工溝通、協商，充分聽取勞動者的意愿，并妥善安排。
二是企業復工后，及時向員工解釋說明企業在此次疫情中的各項制度安排，如休假制度、薪資待遇等關系員工切身利益的事項，并就這些制度與員工共同協商，取得員工的認可和理解。
三是盡快核算疫情期間工資，合法合規的發放員工工資，避免產生不必要的勞動糾紛，增加額外支出，徒增企業負擔。
四是確有困難的企業可以通過與職工協商一致采取輪崗輪休、縮短工時等方式穩定工作崗位，盡可能的避免裁減員工，為今后企業的發展保留能量。
陸迅律師建議道：
建議消費者通過正規網購平臺購買商品，謹慎辨別交易信息，購買特殊商品是事先了解退換貨政策。購買商品后及時追蹤商品發貨及運輸情況，在出現無法收貨或特殊情況時及時聯系賣家溝通退貨或延遲發貨事宜，避免貨物因在途時間過長而損毀。
疫情期間企業在面對合同糾紛時應積極面對，及時通知合同相對方，因疫情造成合同不能履行時，及時采取措施減少損失；并就后續合同履行提出協商意見，如判斷因疫情造成后續合同無法履行或繼續履行會遭受重大損失，可協商變更合同或解除合同；同時收集保留不可抗力的書面證據，做到有理有據。
在線客服⑴
